对话顶级风投Bill Gurley:如何形成与众不同的投资哲学
今年4月,美国知名风投Benchmark普通合伙人Bill Gurley在其个人博客中发文,对独角兽以及疯狂投资的投资者提出警告。文中,他不是在阐述创业融资泡沫,而是告诉你如何在泡沫中生存。
今年4月,美国知名风投Benchmark普通合伙人Bill Gurley在其个人博客中发文,对独角兽以及疯狂投资的投资者提出警告。文中,他不是在阐述创业融资泡沫,而是告诉你如何在泡沫中生存。
以下内容为外媒Recode副执行主编Kara Swisher近期对Benchmark普通合伙人Bill Gurley的采访记录,这次他又会告诉我们什么呢?
Kara Swisher(以下用K代替):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了我的一个老朋友,风投公司Benchmark的普通合伙人Bill Gurley。Bill曾参与投资GrubHub、Zillow和Uber等众多公司,在加入Benchmark之前,Bill是华尔街的一名科技分析师。Bill,欢迎你。
Bill Gurley(以下用B代替):谢谢你们邀请我。
K:你写过很多有关科技泡沫的文章,你好像就是那个为硅谷忧心忡忡的人。作为一名早期阶段风投,科技泡沫发生的时候是什么感觉?
B:吓人。我想对于所有进入风投界的人来说,不管你是行业新手,还是入行两三年了,除非你的运气能比肩Instagram的Cohler或者Youtube的Roelof,否则你都会处在焦虑之中。我们喜欢用这么一个比喻,就好像你手中掌控着一群十几岁的孩子,他们脸上长满了青春痘,有点难看。这就是早期阶段,你什么都没能证实,写任何一张支票都是要靠勇气的。
K:你在Benchmark的第一笔投资是什么?当时你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?
B:第一笔投资是Epinions。
K:哇,Epinions,在你看来,这笔投资是成功了呢还是失败了呢?
B:我们后来与Dealtime进行了整合,公司也上市了,最终eBay花6.7亿美元买了我们。
K:看起来你对这笔投资的感觉还是不错的。不过,那是家风靡一时的公司,后来就销声匿迹了。
B:确实,当时《纽约时报》杂志还专门报道了这家公司,然后科技泡沫来了,公司的创始人们闹起了分歧……
K:下面我们来谈谈你的投资哲学,以及你曾经写过的东西。你在投资时都遵循着怎样的思维?
B:从在华尔街开始,我就如饥似渴地阅读所有与投资哲学相关的书籍,我想我的投资哲学是结构化的。
我的思维方式嘛,说出来大家可能会觉得有些陈旧,我总是会在一家公司身上寻找竞争优势。比方说,我记得我们在讨论是否投资OpenTable的时候,我们和Chuck见了面,当时他们的应用只进驻了3家餐厅。我们都在想,这东西怎么可能会成功?但是,如果我们将它融入网络效应中,用户不就来了吗?对,就是这样一种投资思维。
K:进行投资分析的方法是否曾经将你引入了错误的路途?
B:是的,有过。我想风投真的很难,运气的成分很大;而你犯的某些错误——尤其是忽略的想法,都是会让你走向失败的,这就叫做不对称回报。如果你投资的一家公司没有成功,你会损失自己投资的钱;但是如果你错过了谷歌,那可就是10000倍的钱了。
K:有意思。
B:你很有可能会分析过度,不断地劝自己不要投资这家公司。
K:好,接着我们来谈谈你是怎样成长为一名风投资本家的,以及你写过的一些东西。你总是能引发一些“骚乱”。比方说,大家都在谈论你写的东西,尤其是与泡沫有关的。不久之前,你多次撰文提到了泡沫,你就像是行业的警钟。当所有人都感觉良好的时候,你会突然打断说:“等一下。”大概6个月前,你写了一篇文章说泡沫要来了,对吗?
B:是的。我先给大家描绘一幅背景,然后再深入讲解。我有这么一套理论,就是在当下,真正优秀的企业家都受到了泡沫的伤害。换句话说,这种企业家在任何时候都有能力筹到钱。但当泡沫来临时,连过街老鼠也能获得大把融资。于是,过度的竞争接踵而来,你会看到,有些公司胡作非为,把市场搅得一团糟。
或许因为我喜欢与大家背道而驰,但我真心觉得,1999年和2015年是我最喜欢的两个时期。我曾经读过你写的一篇文章,你说道:“太多的傲慢,太多的鬼扯意味着硅谷就要走下坡路了。”
这句话很有意思,因为它让我想起了和Uber高管Rachel Whetstone的一次对话。那次我们见面后不久,她就对我说,“你看过HBO电视台的《硅谷》吗?”我回答说:“没有,我试着看过第一集,但是不太喜欢。”Rachel说:“你一定得看看。”我说,“为什么?”她说:“整个世界都在嘲笑我们。”直到今天,我发现一半的硅谷人都没有意识到,这部电视剧是对我们的嘲讽。
K:这话不假。我觉得,硅谷人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。
B:我再举个例子,告诉你那些真的让我难堪的时刻。去年,我在拉斯维加斯参加了一场投资人会议,一个私人的投资人会议。
独角兽公司们随后登场了,一个接着一个,我大概听了8场独角兽的演讲,其中5家都使用了“万亿”这个词。我回想了以下,在那天之前,我从未在哪个投资人的演讲中听到过万亿这么个词。
K:万亿,这个梦想很大啊。
B:不过,我们在生态系统中的某些举动,确实鼓励了这种野心的膨胀……是我们让这些公司觉得,需要使用万亿这种词。
K:于是我们说到了泡沫。有关泡沫,你最大的担心是什么?你现在如何看待这些泡沫?有篇文章写道,人们已经开始对自身进行调整,在你看来,情况是这样的吗?
B:从某些角度来说是这么个情况。比方说,当你准备下一次董事会议的时候,你发现所有人对自己的位置都进行了重新评估。你问题里所说的这篇文章的作者Katie Benner打电话告诉我,她准备对此话题进行调查,询问多位企业家。我之前写的一些东西也让企业家们有所警醒,并开始改变自己的行为。
K:作为风险资本家,你是否觉得自己太过纵容这些企业家,为他们的行为负责任呢?
B:我想在一定程度上,每个人都必须“上场战斗”。打个比方,我们在一家名为Hortonworks的公司里,这是一家分布式计算公司,其竞争对手Cloudera刚从英特尔那里获得了9.5亿美元的投资,你怎么办?你可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说:“我们会实现盈利的。”但这句话不会产生任何重大影响,你还不如锁上办公室的门,下班回家去。我们甚至还没有准备好战斗,就被推向一场资本的战争中,我不知道哪一个人是要负责任的。
K:除了写文章之外,你是否觉得自己可以以其他方式来影响企业家们?
B:我有一套有关单位经济的理论,从未成文,只是口头的。无论是在1999年,还是现在,每当硅谷开始追求风险时,我们就会说到单位经济。硅谷人投资的公司,其净利润一个比一个低,这些公司大部分都是生产消费产品的。这样做风险很大。我们都知道一个85美分的例子。如果你把1美元以85美分的价格卖出去,那你一定能创造无限的营收;也就是说,当你提供给消费者的价值高于价格时,消费者们一定会满心欢喜。我总是在提醒企业家们,Webvan(美国一家网上杂货零售商店,一度非常著名,后于2001年破产)的NPS(净推荐值)是我见过有史以来最高的,但是它最终还是失败了,不是因为消费者不买账,而是单位经济效益低。以他们提供的服务水准,那样低廉的价格着实不合理。
K:有媒体报道称,Benchmark在投资上面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,你们是怎样评价自己的?
B:评价起来很难。风投行业,正如我上面所说,你需要运气。你可能一整个职业生涯表现都很不错,却没能遇上Facebook或者谷歌之类的公司。想要赶超时间,预知未来是不可能的,你没法知道下一家巨头是谁,这就给许多人带来了成吨的焦虑。
我还要说,这是一个周期性极强的行业。你可能在1999年的时候风生水起,但01,02年风光尽失。就是说,这个行业是起起伏伏的,想要生存下去非常艰难。我们只能尽力追踪自己的所作所为,盯紧对手的动作,清点没有参与哪些交易或投资让自己感到后悔,还有就是我们会经常讨论这些。
K:你们都后悔过哪些?
B:多了去了,Airbnb,Pinterest,Slack,GitHub……
K:接着我们来谈谈你投资过的那些公司。你在Benchmark投资过不少公司,Uber应当是其中最大的一家吧。
B:OpenTable的成功投资让我意识到,在其他行业,如果我们将网络效应融入进去,是不是也能减少浪费,提高行业的效率和使用率呢?我们想到了汽车。然后,我们与几家出租车创企见了面,事实上,这几家都是在Uber之前诞生的公司。几次面谈过后,我们得出了结论,在出租车行业叠加网络效应不可行,因为出租车的价格是固定的,这是一个垄断市场,有各种各样的监管规则。
于是我们回绝了这些出租车创企。后来,我们在一家餐厅和Ryan以及Travis见了面,那是在他们进行种子轮融资之前。他们对公司进行了全方位的介绍,希望能获得我们的种子轮投资,这时我们的内心其实是很矛盾的,但最终我们选择了不投资。
紧接着,3到4个月以后,Matt Cohler——我们的合伙人成了Uber上排名第一的司机。
我记得他当时冲进办公室,大声喊道:“我们得投资它!我们得投资它!”后来,我们积极主动地参与了Uber的A轮融资。
K:有Travis和Garrett Camp这样的企业家在Uber,当时你是怎么看的?
B:在进行种子轮与A轮融资之间的这段时间里,Travis登上了Uber的CEO位置。一开始,我们是将他看做一名天使投资人来研究的。我们当时有这么一个想法,觉得Uber可能会成为第二个OpenTable。你知道的,OpenTable卖出了30亿美元的好价钱。
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,不代表首席投资官立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