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疆饿了么蘑菇街背后的男人 他凭什么拿下4轮融资和40万家公司?
目前七牛已经完成四轮融资,估值二三十亿元,客户中“明星”扎堆…...
曾被百度、腾讯裹挟,差点关门歇业,如今已完成四轮融资的七牛跃进中也有烦恼。
笔在许式伟手指间飞快转动,他偶尔抬头看一眼,然后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下去,字里行间透着对技术的痴迷。他先后服务于金山、百度和盛大,都是技术岗位,周围很多人对他的评价是“技术男”。
在大公司呆久了,他感受到越来越多的束缚。购置机器太慢,资金限制太多,“时不时还被拉去开各种稀奇古怪的会”,于是许式伟冒出了创业的念头。2011年,他找到老同事吕桂华,创办了七牛云存储(以下简称“七牛”)。七牛聚焦以数据为中心的公有云服务市场,为企业提供数据存储、CDN(Content Delivery Network,内容分发网络)加速等服务。
几年过去,七牛经历过转型之痛,也曾被百度、腾讯等巨头发起的“百盘(网盘)大战”所裹挟。目前七牛已经完成四轮融资,估值二三十亿元,客户中“明星”扎堆:大疆、饿了么、蘑菇街、OPPO、海康威视、小咖秀、沪江……
不过,许式伟还是那个许式伟。七牛D轮投资方之一的方广资本创始合伙人钱昱说,第一眼看到许,感觉就是个“书呆子”、“技术宅男”,接触多了才发现他对技术的把握和思考很深。
差点关门歇业
至今,许式伟仍庆幸公司创立三个月后那次转型。起初,七牛定位于网盘业务,面向C端用户,但这并非基于市场分析和用户需求。
在金山期间,许式伟以首席架构师身份主导了WPS Office 2005的架构设计和开发,之后创建金山实验室,主导了搜索和分布式存储相关技术的研究和开发。
此后,他又负责盛大首个云计划的研究,发起盛大网盘项目。七牛5人的初创团队中,除了现任总裁吕桂华,包括许式伟在内的4人均来自盛大网盘。
其时,美国云存储公司Dropbox炙手可热,很多中国创业者奉之为圭臬,先后出现了一批模仿者,如115网盘、酷盘等。基于过往经历,许式伟团队也惯性地做起了网盘。百度、腾讯、360等巨头也先后推出网盘,一时出现了“百盘大战”的格局。
产品上线,许式伟意识到了问题。一个颇为尴尬的细节是,七牛网盘的名字与腾讯网盘撞车,中英文也都一样。
“我们开始反思,做出来怎么推,怎么吸引客户?回过头来看,我们和竞争对手产品的差异还是太小了,就是价值不够突出。而且我们做的不算早,都是技术人员,老百姓用什么不太清楚,那怎么能赢呢?”许式伟告诉《中国企业家》。
许式伟团队在网盘领域经营多年,在业内有一定的知名度,2011年10月即拿到了经纬中国的100万美元A轮融资。面对困局,经纬中国合伙人左凌烨与七牛团队开始了一场转型的头脑风暴。几个月后,他们形成了一张明晰的图表:七牛是技术型团队,运营能力较弱,擅长存储业务,企业对存储有共性的需求,因此应该转向企业级存储市场。
后来的事实证明,七牛转型非常及时,2013年前后网盘市场开始了容量大战。之前Dropbox一般10GB空间免费,金山首先打出了100G免费,360则推出360G免费,接着百度有偿领取1TB空间,腾讯则号称10TB永久免费,最后360甚至还推出了无限永久免费存储空间。
躲过了巨头征伐,却并不意味日子会更好过。对于没有知名度和品牌影响力的七牛来说,To B业务的难度并不亚于To C。
左凌烨再次伸手,他将Camera360介绍给七牛,成为其第一家企业级用户。
Camera360是一款手机摄影软件,同为经纬投资企业。Camera360擅长照片处理,但网络服务管理、云相册等并非强项,七牛则代为服务。左凌烨向《中国企业家》记者表示,七牛初期很多客户都是经纬系的兄弟企业。
2012年上半年,七牛通过经纬介绍、许式伟个人关系等方式拿下了Camera360、Weico+、米格宝宝日记等几家企业。Weico+是一款类似于Instagram的照片分享应用,由新浪微博客户端设计团队设计制作,米格宝宝日记则是一款宝宝成长记录软件产品,是许式伟前同事、前盛大在线CTO梁建武的创业项目。
“他们在行业里很有名气,所以我们能拿他们讲故事,那时候谁知道七牛啊!”吕桂华直言。
此时的七牛,主要帮助企业完成上传、下载加速数据、图片缩略等。转向企业级,商业模式是否成立还有待验证,但资金链却容不得闪失。吕桂华说,2012年下半年A轮融得的100万美元开始吃紧,当年营收仅20万元,公司进入一个困难期,需要尽快拿到新一轮融资。
负责技术的许式伟对此印象并不深刻,但吕桂华则难以忘却。吕负责运营,公司注册、银行开户等都由他亲自办理。那段时间,他最怕听到的词是“interesting(有趣的)”。他们见了不少风投,当投资人说出“interesting”的时候,往往意味着结束。吕桂华不明白,投资人为什么会不感兴趣,“如果那时候融资不顺利的话,可能就要关门啦!”
许式伟和吕桂华终究是幸运的。一次,七牛在深圳参加一个架构师大会,启明创投的投资经理注意到了他们,双方进行了简单沟通。吕桂华意外的是,之后启明创投创始主管合伙人邝子平竟然登门拜访,他对七牛的技术很感兴趣,希望投资。对于七牛来说,这无异于雪中送炭。2013年1月,七牛获得启明创投、经纬中国数千万美元的B轮融资。
吕桂华反思道,“当时其他风投不感兴趣,是因为我们讲不清楚自己的商业模式。邝子平是技术出身,看得很清楚,投资以后一直帮我们分析问题,归纳总结,梳理出商业模式。”
跃进的烦恼
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快速发展,各种移动应用开始出现,移动端的图片、音频、视频数据大量涌现,这给七牛带来了机遇。
许式伟将数据分为三类,第一类为非结构化数据,包括图片、音频、视频等;第二类为运行数据,即一条条日志;第三类是数据库中的数据,即结构化数据。七牛专注非结构化数据,除了基本的云端存储、托管,还会对数据进行附加处理,比如图片缩略、水印,音视频转码等,开始为企业提供一站式的数据管理方案。
这也是七牛与亚马逊S3(简易储存服务)的主要区别。S3主要提供存储,七牛则有一系列场景化服务。由于七牛聚焦于非结构化数据,避开了与巨头及诸多对手的正面竞争。但要大规模推广,也并非易事。吕桂华说,“一开始我们发现产品不好卖,这种近似服务化的外包模式不像云主机,不容易理解。云主机即使没有见过,但和物理形态几乎一模一样,只是云化了。”
许式伟和吕桂华摸索出了一套“传销式”的营销策略。
他们首先摸清一家企业的组织架构,直接拜访技术决策者。先介绍七牛的产品和服务,然后谈企业的产品和遇到的问题,接着会给出建议和解决方案,这样会构建起基本的信任。之后,双方可能还会有一些深入的技术交流和探讨,但不一定会销售七牛的产品和服务。一步一步,许式伟和吕桂华将对方带入自己的逻辑,最后让企业相信七牛的服务是最好的,整个过程近乎一种“洗脑”。吕桂华认为,这是一种以免费咨询带动服务型产品的销售策略,虽然过程曲折,但与客户形成了强连接。
2013年,七牛的用户规模开始快速增长。对许式伟来说,七牛的用户名单上出现无人机制造商大疆,更是意外之喜。他坦承这个用户并非销售渠道攻克下来的,而是自行注册接入的。同在2013年,原来自己做数据存储的蘑菇街也选择了七牛。
许式伟认为,这些公司主要考虑的是投入产出比,维护一个自有的存储集群代价较高,需要持续的研发和人力投入。交给七牛进行第三方托管,企业就可以更加专注自己的主业。
2014年8月,七牛获得宽带资本领投、经纬和启明跟投的数千万美元C轮融资,发展速度进一步加快。2012年,七牛仅有100多家企业用户,2014年达到了15万家。这种跃进,给七牛的运营体系、服务能力和稳定性带来了挑战。
七牛CMO李婧明显感觉到,从2013年下半年开始,用户体量变大,公司承载的压力也越来越大。2014年上半年陌陌成为七牛的用户,其图片均由七牛托管。
作为社交APP,陌陌的访问量非常大,接入之后七牛的容量无法满足,甚至出现宕机。吕桂华依稀记得那个“手忙脚乱”的时刻,当时七牛一共几十台机器,但陌陌一家就需要几十台。时间紧迫,吕桂华四处寻找,一天之内在上海、浙江各购得一批,火速装车运往机房。
李婧回忆,那段时间可谓草木皆兵,她时常心惊胆战。陌陌接入之后,出现过两三次宕机。有一次,公司高管正在一家茶馆开会,许式伟和CTO突然接到用户电话,反映服务出现问题,用户情绪非常激动,CTO迅速启动应急方案。之前,七牛服务出现问题会邮件通知用户,那段时间如果半小时不能恢复正常,就会短信通知。
有了陌陌的前车之鉴,之后增加新用户时,七牛会提前沟通,储备资源。2014年饿了么接入,即便在“外卖大战”期间,也没有出现问题。“双十一”之前,七牛会为蘑菇街等电商应用做出预案,“双十一”当天则派技术人员进驻企业,以防堵塞、宕机等情况。
2015年,七牛用户达到40万,收入1.5亿元,不过仍处于亏损状态。
技术与市场之争
2015年下半年,许式伟开始了新的布局,七牛将从非结构化数据领域向全数据类型扩展,将打造一个提供更多技术场景闭环的综合类PaaS(Platform-as-a-Service的缩写,意思是平台即服务),也就是不仅帮企业托管业务服务器,还将寻求帮助企业解决生产环境中遇到的各种问题,包括IT基础设施、客服、HR、财务、法务等,进入主机云领域。
这样,七牛将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。
方广资本管理合伙人洪天峰认为,在云存储、云服务领域,三类玩家成为七牛的对手,第一类是传统运营商;第二类是阿里巴巴、亚马逊等电商巨头;第三类是Ucloud等创业公司。
洪曾任华为高级副总裁、公司EMT(执行管理团队)成员,在他看来,传统运营商提供此类服务基于业务延伸,因此比较浅;对于阿里和亚马逊来说,IOE(IBM、Oracle、EMC)提供的传统基础设施无法满足需求,三者提供了从软件到硬件的完整商用数据库系统。于是,阿里和亚马逊开始自行构建,商业模式逐渐从满足自我需求延伸至公有云服务,但很难真正适应传统行业。
投资七牛之前,洪天峰将之与Ucloud进行比较,Ucloud属于市场驱动,一开始就瞄准游戏、教育等行业,成长比较快;七牛属于技术驱动,其模式与方广资本对于未来技术发展方向的判断一致,因此更受方广资本的欣赏。
2015年上半年,方广资本开始接触七牛。其实,许式伟第一次给洪天峰的印象并不好,洪感觉很多问题许没有回答清楚。第二天,许主动约洪,希望把没有说清楚的地方再聊聊,被洪拒绝。许穷追不舍,表示无论投资与否,问题一定要讲清楚。最后,洪天峰被许式伟对于技术的执着所打动。
今年1月底,七牛对外宣布获得超过1亿美元的D轮融资,嘉实投资领投,上轮投资人以及澳洲电信、方广资本、张江集团等跟投,其中方广第一个确定投资。本轮融资,七牛将主要用于即将推出的云计算和大数据业务;此外则用于生态建设,其将推出一系列支持计划,为创业者、技术人,提供资金、服务、合作伙伴资源上的支持。
洪天峰认为七牛欠缺的是Ucloud具备的市场驱动力,技术应服务于市场。七牛内部亦有这样的争论。
目前,其高管团队有8人,平时习惯在微信群或QQ群开会,必要时才面对面讨论。他们认为当面讨论嘈杂,很难完整表达观点,文字则相对容易。讨论时,不同的事会有一个负责人,其他人以顾问身份参与,会提出很多尖锐的问题。许式伟和吕桂华常有技术和市场之争,最后俩人会各退一步。
吕桂华说,“如果没有老许,我来运营这家公司,可能也能运营好,但会比较充满铜臭味,比较商业化。他比我更理想化,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创造价值。我是更关心钱,开公司关键要赚钱,不赚钱就要倒闭嘛,所以更务实一些。”
公司越来越大,许式伟却感觉更危险,起初没人关注,现在任何行为都有可能被放大。他喜欢孤独感,有时间就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,他希望通过云能缩短用户从想法到产品的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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